第四章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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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3節
教師公寓樓下，剛回來其新的高勝寒和秦溪跟李秉碰了頭。
“我感覺還是有必要去一趟的。”
李秉偷偷在高勝寒耳邊說了一句。
“冰箱？”高勝寒詫異道。
“叔叔好！”
簡單的家居擺設中，一個十幾歲的小朋友仿佛已經跟李秉是老朋友了一般，熟絡地打著招呼。
“你爸爸還沒回來嗎？”
“他這幾天實驗有點忙。”
廖均元的老婆朱以晴拿來三個飲料。
“我上次看你這邊還有冷凍的。”李秉假裝抹了一下汗。
“叔叔，我去幫你拿！”
小朋友蹦蹦跳跳地走開了。
高勝寒斜眼看了一下冰箱，又看了一眼李秉。
“叔叔我問你一個問題。”小朋友不以為意地打斷兩個叔叔的眼神交流。
“我爸爸一直去東湖路那家菜市場買菜，他說我喜歡吃鹵豬腸，那裏的鹵豬腸好吃。”
“嗯？”秦溪他們都沒反應過來。
“我想，爸爸每次在那個菜市場買菜的時候都會在想我。菜市場的上空是不是充滿了他腦海裏的我啊？”
“嗯……我想應該是的。想念一個人的時候，周圍的空氣會充滿那個人的味道。”高勝寒認真地回答道。
“嗯……那叔叔你說哪一天他要是不在家了，我去那裏，看到鹵豬腸，會不會就像看到我爸爸一樣？”
“肯定會呀，因為爸爸經常買那裏的鹵豬腸嘛。”
李秉他們面面相覷。
“快去寫作業吧！叔叔他們不是來找你聊天的。”小孩的媽媽指了指房間裏面。
“不好意思，小孩就愛胡思亂想說些有的沒的。我家老廖太忙了。你們來兩趟了也沒碰著他。何不去實驗室找他？”
“嗯嗯會去的。可能有點冒昧，我想問一下冰箱裏那些試劑是廖教授做實驗用的嗎？”
“哦那個啊，是孩子的藥品。”
“補充能量的哦！”小孩還沒走遠，又蹦跳著回來。
“他有點凝血障礙，有時候需要補充凝血素。”
“哦……”高勝寒腦子裏突然有哪個地方亮起燈。
“小朋友，我還沒問你，為什麽有一天你爸爸會不在家了？”
“不知道能不能讓你們知道。不過也不是秘密了吧。我們家老廖，說是準備去屏山大學任教了。”
“屏山大學？好大學啊！”李秉豎起大拇指。
“對，他在做的那個實驗已經發表在很重要的期刊上，馬上就是他們領域的跨時代發現了。”朱以晴難掩自豪。
李秉和秦溪恭喜寒暄著，高勝寒皺著眉，似乎仍在等待小孩的回答。
走訪單家村的這天，下了一場大雨，仿佛是案發那天的重演。天像破了一個大洞，一直往地上倒水。
“李隊，咱們分頭行動吧！”高勝寒撐著傘，來到分岔路口。
“這村裏剩下的人也不多，就是比較分散！導航還不太管用這裏。”高勝寒上次來過。
確實如他所言，村裏留下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還好今天下大雨，大部分人在家裏。
“單方？好久前他就搬到縣裏去了！你們沒去問一下村委會嗎？”一個五十來歲的大媽表示單方以前就住在附近。“面前那塊田就是他們的。也荒廢了。”
“問過了。村委會也不知道吶。”
“當年他那個小孩，雖說是抱的，可爭氣呢！聽說年年考第一！”
“你怎麽知道是抱的呢？他們說的嗎？”
“村子裏的人都知道。雖說也是偷偷找人抱的。但私底下傳來傳去也就知道了。”
“找的誰還記得嗎？”
“村子裏有人專門搞這個的，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南面那邊吧……”
“那還要哪家小孩是抱的呢？您還記得嗎？”
“這裏朝東走，養著好多牛那家。不過你去了人家不一定跟你說啊。”
經過一番輾轉和信息綜合，高勝寒他們驚訝地發現村子裏經常會收一些嬰兒，而且是免費的，有的甚至還能收到一筆營養費。
“這個中間人至今沒找到。至於單家收養的那個小孩，只知道叫單知宇，是1999年8月份時候抱過來的。後來上的小學和初中高中也都在附近，只是高二就突然消失了，這裏沒有人再見過他。”
“1999年8月正好是吳苓畢業前一年的暑假……他的同學們都還在村裏嗎？”
“村子裏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他的同學可能還有別的村的，可以再找找。”
接下來的兩天，他們奔波於單知宇的小學和初中高中。但能聯系到的同學並不多，得出的結論跟之前村裏人的印象差不多，就是沈默寡言，學習好。
“我倒是發現一個有趣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高勝寒拿出一張覆印的名單。
“林煦然？”李秉他們驚訝地看著高勝寒圈出來的名字。
“是重名還是同一個人？”秦溪問到。
高勝寒拿出來一張合照，據說是高一考完試後班主任給大家留念拍的。
照片中大家在一個草地上喝著飲料，有的人坐著，有的人站著。可以想象班主任為什麽會拍這樣一張照片，因為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那個班主任名叫劉蘊。她還記得單知宇這名學生，對他當時的失蹤耿耿於懷。我一說照片的事，她立馬就找出來了。”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單知宇的照片。
“還好拍了照片，因為我跟你說，單知宇都沒有讀完高二！要是你找高二的畢業照，那是找不到他的。還好你找到我了。”劉蘊還是跟以前一樣絮絮叨叨。
高勝寒請她把圖上單知宇找出來，她一下子就找出來了。
“不是我誇口，當年要是讓我繼續教，考上清北都沒問題。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有一天突然消失了。真的，學校都著急，可是聽說他家裏人也不當回事哦！真是的。”她聊起七八年前的事情還是有點氣憤。“現在也不知道咋樣了這孩子。”
“我看名單上還有個叫林煦然的女生。”
“有啊，我還記得她是英語科代表，很愛笑的。你們也認識她？”
其實不等劉蘊指出來，高勝寒就發現了。在照片中一張張稚嫩的臉龐中，有一個略帶嬰兒肥的女生，仍帶著現在林煦然的影子，只是看起來有點沒心沒肺。
過後他們試著給臨北市那家殯儀館的主管發了微信，主管在圖上圈出來的人跟劉蘊說的是同一個人，就在離人群較遠處有個站著的瘦削少年。
“就是他。”
這個一臉落寞的少年，就是2001年在他們那裏打工的小宇，也就是2001年帶李定州去到殯儀館宿舍的“網吧少年”。
窗外的大雨依舊滂沱，這轟鳴般的雨聲中，高勝寒他們終於完成了缺失的鏈條，將單知宇與李定州連接了起來。
“高二的李定州來到臨北市，去到殯儀館打工，尋找機會接近李定州。”
“在李定州跟著他去宿舍過夜的時候……”
他們在心裏想象著這個十幾歲的少年是如何將一個接近陌生的同齡人抹去，讓自己替代其身份的。
在殯儀館裏工作，這種事情應該並不難做到。之前他們也聽說過類似的案例。只是到自己查出的時候他們無法想象出來。
“這到底是為什麽……”暴雨中秦溪的喃喃聲卻仿佛共鳴般響亮。
他們心裏都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一個孤獨少年的重生之旅，即使那是假想式，即使那是過去式，卻仍然叫人不能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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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師公寓樓下，剛回來其新的高勝寒和秦溪跟李秉碰了頭。
“我感覺還是有必要去一趟的。”
李秉偷偷在高勝寒耳邊說了一句。
“冰箱？”高勝寒詫異道。
“叔叔好！”
簡單的家居擺設中，一個十幾歲的小朋友仿佛已經跟李秉是老朋友了一般，熟絡地打著招呼。
“你爸爸還沒回來嗎？”
“他這幾天實驗有點忙。”
廖均元的老婆朱以晴拿來三個飲料。
“我上次看你這邊還有冷凍的。”李秉假裝抹了一下汗。
“叔叔，我去幫你拿！”
小朋友蹦蹦跳跳地走開了。
高勝寒斜眼看了一下冰箱，又看了一眼李秉。
“叔叔我問你一個問題。”小朋友不以為意地打斷兩個叔叔的眼神交流。
“我爸爸一直去東湖路那家菜市場買菜，他說我喜歡吃鹵豬腸，那裏的鹵豬腸好吃。”
“嗯？”秦溪他們都沒反應過來。
“我想，爸爸每次在那個菜市場買菜的時候都會在想我。菜市場的上空是不是充滿了他腦海裏的我啊？”
“嗯……我想應該是的。想念一個人的時候，周圍的空氣會充滿那個人的味道。”高勝寒認真地回答道。
“嗯……那叔叔你說哪一天他要是不在家了，我去那裏，看到鹵豬腸，會不會就像看到我爸爸一樣？”
“肯定會呀，因為爸爸經常買那裏的鹵豬腸嘛。”
李秉他們面面相覷。
“快去寫作業吧！叔叔他們不是來找你聊天的。”小孩的媽媽指了指房間裏面。
“不好意思，小孩就愛胡思亂想說些有的沒的。我家老廖太忙了。你們來兩趟了也沒碰著他。何不去實驗室找他？”
“嗯嗯會去的。可能有點冒昧，我想問一下冰箱裏那些試劑是廖教授做實驗用的嗎？”
“哦那個啊，是孩子的藥品。”
“補充能量的哦！”小孩還沒走遠，又蹦跳著回來。
“他有點凝血障礙，有時候需要補充凝血素。”
“哦……”高勝寒腦子裏突然有哪個地方亮起燈。
“小朋友，我還沒問你，為什麽有一天你爸爸會不在家了？”
“不知道能不能讓你們知道。不過也不是秘密了吧。我們家老廖，說是準備去屏山大學任教了。”
“屏山大學？好大學啊！”李秉豎起大拇指。
“對，他在做的那個實驗已經發表在很重要的期刊上，馬上就是他們領域的跨時代發現了。”朱以晴難掩自豪。
李秉和秦溪恭喜寒暄著，高勝寒皺著眉，似乎仍在等待小孩的回答。
走訪單家村的這天，下了一場大雨，仿佛是案發那天的重演。天像破了一個大洞，一直往地上倒水。
“李隊，咱們分頭行動吧！”高勝寒撐著傘，來到分岔路口。
“這村裏剩下的人也不多，就是比較分散！導航還不太管用這裏。”高勝寒上次來過。
確實如他所言，村裏留下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還好今天下大雨，大部分人在家裏。
“單方？好久前他就搬到縣裏去了！你們沒去問一下村委會嗎？”一個五十來歲的大媽表示單方以前就住在附近。“面前那塊田就是他們的。也荒廢了。”
“問過了。村委會也不知道吶。”
“當年他那個小孩，雖說是抱的，可爭氣呢！聽說年年考第一！”
“你怎麽知道是抱的呢？他們說的嗎？”
“村子裏的人都知道。雖說也是偷偷找人抱的。但私底下傳來傳去也就知道了。”
“找的誰還記得嗎？”
“村子裏有人專門搞這個的，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南面那邊吧……”
“那還要哪家小孩是抱的呢？您還記得嗎？”
“這裏朝東走，養著好多牛那家。不過你去了人家不一定跟你說啊。”
經過一番輾轉和信息綜合，高勝寒他們驚訝地發現村子裏經常會收一些嬰兒，而且是免費的，有的甚至還能收到一筆營養費。
“這個中間人至今沒找到。至於單家收養的那個小孩，只知道叫單知宇，是1999年8月份時候抱過來的。後來上的小學和初中高中也都在附近，只是高二就突然消失了，這裏沒有人再見過他。”
“1999年8月正好是吳苓畢業前一年的暑假……他的同學們都還在村裏嗎？”
“村子裏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他的同學可能還有別的村的，可以再找找。”
接下來的兩天，他們奔波於單知宇的小學和初中高中。但能聯系到的同學並不多，得出的結論跟之前村裏人的印象差不多，就是沈默寡言，學習好。
“我倒是發現一個有趣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高勝寒拿出一張覆印的名單。
“林煦然？”李秉他們驚訝地看著高勝寒圈出來的名字。
“是重名還是同一個人？”秦溪問到。
高勝寒拿出來一張合照，據說是高一考完試後班主任給大家留念拍的。
照片中大家在一個草地上喝著飲料，有的人坐著，有的人站著。可以想象班主任為什麽會拍這樣一張照片，因為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那個班主任名叫劉蘊。她還記得單知宇這名學生，對他當時的失蹤耿耿於懷。我一說照片的事，她立馬就找出來了。”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單知宇的照片。
“還好拍了照片，因為我跟你說，單知宇都沒有讀完高二！要是你找高二的畢業照，那是找不到他的。還好你找到我了。”劉蘊還是跟以前一樣絮絮叨叨。
高勝寒請她把圖上單知宇找出來，她一下子就找出來了。
“不是我誇口，當年要是讓我繼續教，考上清北都沒問題。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有一天突然消失了。真的，學校都著急，可是聽說他家裏人也不當回事哦！真是的。”她聊起七八年前的事情還是有點氣憤。“現在也不知道咋樣了這孩子。”
“我看名單上還有個叫林煦然的女生。”
“有啊，我還記得她是英語科代表，很愛笑的。你們也認識她？”
其實不等劉蘊指出來，高勝寒就發現了。在照片中一張張稚嫩的臉龐中，有一個略帶嬰兒肥的女生，仍帶著現在林煦然的影子，只是看起來有點沒心沒肺。
過後他們試著給臨北市那家殯儀館的主管發了微信，主管在圖上圈出來的人跟劉蘊說的是同一個人，就在離人群較遠處有個站著的瘦削少年。
“就是他。”
這個一臉落寞的少年，就是2001年在他們那裏打工的小宇，也就是2001年帶李定州去到殯儀館宿舍的“網吧少年”。
窗外的大雨依舊滂沱，這轟鳴般的雨聲中，高勝寒他們終於完成了缺失的鏈條，將單知宇與李定州連接了起來。
“高二的李定州來到臨北市，去到殯儀館打工，尋找機會接近李定州。”
“在李定州跟著他去宿舍過夜的時候……”
他們在心裏想象著這個十幾歲的少年是如何將一個接近陌生的同齡人抹去，讓自己替代其身份的。
在殯儀館裏工作，這種事情應該並不難做到。之前他們也聽說過類似的案例。只是到自己查出的時候他們無法想象出來。
“這到底是為什麽……”暴雨中秦溪的喃喃聲卻仿佛共鳴般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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